這段歷史記載以大衛王朝的尾聲為開端,當時他以耶路撒冷為首都,疆土由敘利亞至巴勒斯坦西南海岸的非利士人邦城,東至約但河東亞捫人及摩押人之境界,南至埃及境界。能有這麼廣大的疆域,是因為當時主要強國都極為衰弱的緣故。亞述尚未向西擴展,邦城亞蘭/大馬色於主前七五三年與以色列在夸夸(Qarqar)聯手抵抗亞述王撒縵以色三世(Shalmaneser Ⅲ)之役尚未發生。一百多年之後,亞述才取得大馬色,逐漸占領邦城為其藩屬,直到主前七二二年以色列被攻取為止。其後不久,猶大國亦遭侵略(主前701年),備受壓力,最後亡於繼亞述而起的霸權巴比倫,全城百姓俱都被擄。猶大在這段時期中亦不斷承受埃及的侵擾。列王的歷史絕大多數離不開上帝的子民與其鄰國或應許地上外族人之間的關係。
列王的歷史並非對這個時期鉅細靡遺地盡述,乃是選擇性的記述,用以彰顯上帝是掌管歷史的主(儘管有時這一點並非明顯可見)。作者明智地使用其資料來源,並特別著墨描述某一些人的生平;例如,猶大王大衛是理想的君王模範,尼八之子耶羅波安是以色列王引百姓犯罪的代表性人物。亞哈及耶戶則代表晚節不保的君王,他們雖然開始改革,並受到當時先知的督責,卻並未貫徹改革之工,以致引猶大百姓入罪,最終遭受和北國相同的厄運。
這種選擇性記述(這是歷史文獻中慣用的手法)的結果之一便是,凸顯了對猶大王所羅門、希西家、約西亞(「新的大衛」)及以色列王亞哈的記載,將他們塑造成以色列改革救星的形像,而其他的列王則以總結方式輕輕帶過。以至於雖然根據當時歷史文獻的記載,以色列王暗利是一位傑出的君王(如:摩押王米沙的碑文以及亞述人所稱道的「暗利之家」),但聖經卻僅以八節經文將他的事蹟輕輕帶過(王上十六21~28)。同樣的,瑪拿西漫長的統治也只占了一章不到的篇幅(王下二十一1~18)。
列王紀是一整合的著作,全書大部分很有可能是出於一位歷史家的手筆。然而,作者並未明說他寫成此書的目的,所以我們必須由現有的歷史成品中找尋。書中一再地記載那些離棄真上帝的君王如何自取其禍,以作為後人的警戒,同時也記載那些順服上帝律法的君王(甚至在被擄之時)的事蹟,以鼓勵後人跟隨上帝以得到祂所應許的祝福。本書同時也提醒我們上帝雖然被人離棄,卻仍然有充充足足的恩典及慈愛。本書大部分的篇幅都用來描述那些「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遵行上帝律法的君王事蹟。
因此,列王紀並非僅是政治性或宗教性的編年史,而同時也是帶有神學註解的「神聖」歷史,亦即是一部歷史的宗教性註釋(參:以下所要討論的「主題及神學」)。若非本書提供的細節,我們對大衛永遠王朝之應許如何發展將一無所知,也無法認識到所羅門的智慧及榮華、先知以利亞及以利沙的偉蹟、以色列及猶大被擄的經過及原因,或其他經文所提到的事件。由最早的社會開始,許多人都曾用書寫的形式記錄下他們所知的主要事件,以作為後人的幫助1。
列王紀也不例外,它是由以色列出埃及、被稱為「上帝的子民」、成為一個國度,直到他們敗亡、被擄、流散為止,一連串歷史記載的一部分。有人曾說它代表最早的、連續性的、真實的編史2。本書所採用的文體是古代近東同時代的人所慣常使用的文體,也同樣是自廣泛但可信的來源中搜取資料。因為時間的差距,我們現在已無法詳細辨認歷史家主要的資料來源(參:導論Ⅴ 「資料來源」);然而,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可能有權自當時首都官方檔案室中得到客觀可靠的資料,其中包括列王官長的名單、民事及軍事事件的報告、個人傳記等資料。現代有些人曾試圖辨認其他的文體,例如,通俗傳記、故事、軼聞、回憶錄等,但至今尚未達成共識3。
列王紀同時幫助我們了解到當時的文化狀況,讓我們看到當時的學識、寫作及智慧(王上三,四29~34)、律法、公義(王上三16~28)以及不公義的情況(王上二十一);宮殿及聖殿的建築(王上五~七);獻殿及其日常操作(王上八);與異族通婚及混雜信仰的危險(王上十一1~13;王下八18)。
我們看到國際貿易的詳情(王上五1~18,十);王權及繼位的問題導致宮廷陰謀及叛亂(王上十二16),這通常要訴諸謀殺或暗殺以除去對手,特別以北國為然(例:王下八7~15,九14、30~37,十18~19,十五30)。
經常出現的饑荒插曲(王上十八2;王下六25~33),撒瑪利亞(王上二十;王下六20~七10)及耶路撒冷(王上十八17)的淪陷,對鄰邦摩押、以東(王下十四7)以及亞蘭(王上二十,二十二29~36)的爭戰,這些事件可能使得讀者覺得跟它們的距離非常遙遠。
但我們必須記住,雖然本書是按照當時的時代來描述當時的事件,但在今日卻絕不陌生;就好像該地區現代仍常見的「殖民主義擴張」(以色列入侵亞蘭/敘利亞)、侵犯邊境,甚至獨裁者解放某地區的事件一樣。這些事件,加上好像黑手黨一般的仇殺及家族宿怨等,對舊約時代上帝的子民及今日的我們都構成一些道德上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