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篇的時候,我們很容易就給每首詩前的詩題吸引住,甚至有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之感。到底這些詩題是原本就有呢?還是後人加上去的?若然,又是什麼時候加的?那些希奇古怪的希伯來字(像「慕拉便」等希語音譯)又有什麼意思?在研究詩篇時,詩題素來就是個撲朔迷離的問題,因此其趣味也濃。
首先,讓我們把這個複雜的問題簡化一下。一百五十篇詩內,只有三十四篇是完全沒有詩題的,那就是:一、二、十、三十三、四十三、七十一、九十一、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九十九、一○四、一○五、一○六、一○七、一一一、一一二、一一三、一一四、一一五、一一六、一一七、一一八、一一九、一三五、一三六、一三七、一四六、一四七、一四八、一四九、一五○等。
跟著有五十二篇是只具有非常簡單的詩題,像「大衛的詩」、「亞薩的詩」、「大衛的祈禱」、「所羅門的詩」(有譯作「給所羅門的詩」,原因是希伯來文之所屬genitive case,不如希臘文或英文之清楚分明),「可拉後裔的訓誨詩」等。它們是:十一、十三、十四、十五、十七、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四十、四十一、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六十四、六十五、六十六、六十八、七十二、七十三、七十九、八十二、八十三、八十五、八十六、八十七、九十、九十八、一百、一○一、一○三、一○八、一○九、一一○、一三八、一三九、一四○、一四一、一四三、一四四、一四五。
有十四首的詩題是說明其歷史背境的,像六十篇之「大衛與兩河間的亞蘭並瑣巴的亞蘭爭戰的時候,約押轉回,在鹽穀攻擊以東,殺了一萬二千人,那時大衛作這金詩,叫人學習,交與伶長,調用為證的百合花」,把時間地點、前因後果全部交代清楚了,但不是每首這類的詩都如此,這十四首是:三、七、十八、三十、三十四、五十一、五十二、五十四、五十六、五十七、五十九、六十、六十二、一四二。
另有三十九首之詩題是用一些特別的字眼的,就如「無聲鴿」、「流離歌」、「慕拉便」、「調用第八」等:它們是:四、五、六、七、八、九、十二、十六、二十二、三十二、三十九、四十二、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七、六十九、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八十、八十一、八十四、八十八、八十九、一四二。
有四首詩是表明其用途或目的,就如「安息日的詩」等,它們是:三十八、七十、九十二、一○二。
另有十五首是叫「上行之詩」,它們是一二○至一三四首。
一百五十首詩之組成就是如下:
沒有詩題的 三十四首
只具簡單詩題的 五十二首
說明歷史背境的 十四首
說明用途的 四首
「上行之詩」 十五首
有一特別字眼的——三十九 三十一首 (減去八首同說明其歷史背境者) 合共一百五十首
詩題何時加入?
詩篇之詩題必然是老早就存在,這點大概沒有疑問。主前三世紀譯的七十士譯本,希伯來文之詩篇便有詩題,而且必然存在已久,以至譯其意義亦因年代久遠而失傳,所以譯經的人沒有把意思譯出來,只是照其字母直譯為希臘文。從此點足以證明詩題早於主前三世紀便存在,且到三世紀時其意便失;這樣一來,不難把詩題之存在推前至五世紀了,亦即以斯拉的時代。我們大都相信以斯拉曾下過一番功夫,把舊約聖經編為現代之希伯來文聖經的形式(其書卷之次序與中、英文聖經之次序不一樣)。
那麼我們能否說詩篇之詩題,全部或大部分均為以斯拉加上去?這可能性不大。因為古希伯來詩能留存至今者,不少都是具有詩題的。因此非常可能是每篇詩之作者在作詩時,連詩題一拼加上,研究詩題的意思和詩本身之內容時,這一看法之可能性更強。(按近代研究詩篇之學者意見,此點是有爭論的,故是耶非耶,要由讀者自己小心推考,自下決定。但不管我們之信念如何,上帝讓其保存至今,亦必信是出於聖靈之啟示,是否作者自加並不影響我們研究之價值。)
謎團
不管詩題出自誰的手,其年代古遠與意義重大是不容置辯的。瞭解詩題之關鍵,早在二千二百年前就失去。哲布主教(Bishop Jebb)在一八四六年出版了一本極具價值的書,裡面有話說:「此問題之困難極多,在不少地方,我們最多只能加以推想而已。」布林革(Bullinger)博士也說:「聖經難題中,以此最難找到肯定的答案。」名重一時之猶大學者德里支(與基爾博士Kiel合著「舊約釋義」共二十七冊)亦說:「七十譯本之譯者從希伯來文譯成希臘文時,詩題早已存在,卻不明白它們的意義……由此可推想,它們之原意必失去多年。」很多類似的說法,在上一世紀之解經書非常普遍,再舉多一個例,培勞恩主教(Bishop Perowne)就認為詩篇之詩題沒有什麼權威性,只是後人加上去的忖臆而已。
答 案
但隨著近代不斷的研究和發現,這個久被忽略的詩題又再露曙光,其意義亦可以重新發現了。當我們仔細研究古希伯來文之手抄本,就發現它們詩與詩中間,沒有像我們中文或英文那樣一篇篇分開的。它們唯一之分隔就是詩與詩中間,只有在邊沿上加一個數目字,這樣一來,一般說之詩題就一直被認為是屬於跟著的那首詩。但實際上,這個詩題到底是屬於前面那一首的或是後面那一首的,就大有商榷之餘地,只不過我們一直是把它印在詩之頭,就以為是如此吧了。
直到本世紀初,霍圖博士(Dr. James
W. Thirtle, LL. D)努力研究下,謎團漸漸解開。我們相信他的發現甚值得重視,是解開詩題秘密的關鍵所在。他的發現乃在:不少詩題應屬於前一首詩之注腳,而非後面一詩之詩題。那麼除詩篇之外,有沒有希伯來詩歌是把詩題放在後面可供我們參考的呢?有,那就是哈巴谷書第三章最後一節,其分析如下:
(1)詩題:「先知哈巴谷的禱告,調川流離歌。」(1節)
(2)「禱告」或詩之本身(2~19節)。
(3)詩注:「這歌交與伶長,用絲弦的樂器(Neginoth)。」(19節下)
以賽亞書三十八章,也有同樣的格式,從九到二十節是希西家為他疾病得治而獻上之讚美和感恩之詩:
(1)詩題:「猶大王希西家患病已經痊癒,就作詩說。」(9節)
(2)詩本身(10~20節)。
(3)詩注:「所以我們要一生一世,在耶和華殿中用絲弦的樂器唱我的詩歌。」(20節下半)
這兩個例子可助我們解開詩篇中詩題之謎。原來自猶太人被擄於巴比倫後,聖殿中原有之崇拜禮儀,早已失傳。到第三世紀中葉或末葉,亞歷山大的學者集體譯七十譯本時,更加無法辨認詩篇在崇拜中是怎樣用法。詩與詩中間既沒有分開,他們就不知道詩與詩中間之說話,到底屬於前詩之詩注,或是屬於後詩之詩題。再加上有些明顯是屬於後詩的,如「大衛的詩」等,他們便誤把所有詩與詩中間的說話,全歸入下面那一首詩作詩題用,結果便一直沿用至今,像我們今天中英文譯本那個格式了。
這就是為什麼許多的所謂詩題,其實是文不對題,全無關係了。一些釋經家更發現,有些所謂詩題的,其實是上一首詩之詩注,因它與前首詩之關係十分明顯。
需重新安排之詩題
我們既有哈巴谷書和以賽亞書之例子作參考(即分為詩題與詩注),現今我們的詩篇開頭的那一小字就有重新劃分的必要。詩題之前部分多屬前詩(注意:希伯來文與英文之前部分,譯成中文常變為中間或尾部分的,此因希伯來文之詩題常把主詞放在句尾而受詞放於句首,參下面),而其餘部分(如「大衛的詩」)則為後詩之詩題,就像哈巴谷書之「先知哈巴谷的禱告」為全詩之首一樣。
我們拿個例子來看:以詩篇四、五、六這三首來說,每首詩前面之小字,除了「大衛的詩」(原文放在全句最後)外,其餘均屬上面一首詩而成為詩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