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卷短書在改教運動中雖不像《羅馬書》或《加拉太書》那樣居於核心，但它在**「恩典與行為的關係」、「教會秩序」、「信仰生活化」**這三大議題上，成為改革宗神學的關鍵支柱。
我們將分成五個部分探討：
1️⃣ 加爾文對提多書的神學詮釋
2️⃣ 提多書在改革宗核心教義中的角色
3️⃣ 改教之後的繼承與發展（17–19 世紀）
4️⃣ 現代改革宗神學對提多書的再詮釋
5️⃣ 神學總結：從恩典到敬虔的「提多路線」
一、加爾文的提多書詮釋：恩典塑造生活的神學
加爾文（John Calvin, 1509–1564）在其《提多書註解》（Commentaries
on the Epistles to Timothy, Titus, and Philemon,
1556）中，把這封信視為牧者神學的縮影。
他稱提多書為：
“The sum of a godly life set forth by Paul for the
shepherds of Christ’s flock.”
——《提多書註解》序言
加爾文神學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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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
加爾文詮釋 |
神學意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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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典（Tit 2:11–14） |
恩典既拯救也訓練（grace not only saves but trains） |
恩典的「教育功能」：信徒在恩典的學校中受教成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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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行（Tit 3:8） |
善行為信心果子，非救恩根據 |
行為是救恩的「印記」，顯明重生的實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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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秩序（Tit 1:5–9） |
教職乃屬靈呼召，不是權力階層 |
教會治理反映上帝恩典的秩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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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恩（Tit 3:5） |
重生的洗＝聖靈的更新，不是儀式性洗禮 |
「內在更新」重於外在聖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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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虔生活（Tit 2:12） |
恩典訓練信徒「在今世自守、公義、敬虔度日」 |
恩典成為聖靈訓練人的力量 |
📘 加爾文的核心洞見：
「恩典是信徒一生的導師（magistra vitae）。」
敬虔不是律法主義的表現，而是恩典的果實。
這形成他在《基督教要義》第三卷中的邏輯：
「稱義出於恩典，成聖是恩典在我們裡面的功效。」
二、提多書在改革宗核心教義中的角色
1️⃣ 「唯獨恩典」（Sola Gratia）
- 提多書 3:5：「祂救了我們，不是因我們所行的義，乃是照祂的憐憫。」
→ 這成為加爾文與布林格（Bullinger）反駁天主教「功德神學」的重要經文。 - 加爾文在日內瓦的講道中，常以此句作為「福音恩典」的最佳摘要。
2️⃣ 「信心與善行的關係」
- 提多書 3:8：「信上帝的人要留心行善。」
→ 改革宗神學用此經文平衡路德派過度強調「唯信心」的傾向。
加爾文說：「信心若不結果子，必是假信心。」 - 這句話後來發展為改革宗倫理學的核心原則：
「善行是信心的果子，非救恩的根據。」
3️⃣ 「教會秩序與職分神學」
- 提多書 1:5–9：長老與監督的資格。
→ 加爾文用這段經文作為「長老制教會政體」（Presbyterian polity）的依據。
教職的本質是「屬靈的服事」而非等級權力，這是對羅馬教廷階層制度的直接挑戰。
4️⃣ 「恩典與成聖」
- 提多書 2:11–14：恩典的兩次顯現（救恩與再臨）。
→ 改革宗成聖論（Sanctification）在此奠基： - 恩典拯救 → 恩典訓練 → 盼望榮耀。
這段經文常被稱為**「恩典的教育神學」**（The Pedagogy of Grace）。
三、改教之後的發展：從加爾文到新教正統神學
17 世紀：新教正統（Reformed Orthodoxy）
- **圖爾丁努斯（Turretin）與波士頓信條（Helvetic Consensus）**時期，提多書常被引用證明：
救恩單出於上帝的憐憫（Tit 3:5）；
聖靈是重生的媒介（Tit 3:5–6）；
善行為信徒的「聖約責任」。
- 在「聯合與聖約」神學（Federal Theology）中，提多書 2:14 被用以說明：
「基督為我們捨己，為要救贖並潔淨屬祂的百姓，使之熱心為善。」
18 世紀：清教徒與福音派
- 清教徒（如 John
Owen, Richard Baxter）深受提多書影響。
Baxter 在《The Reformed Pastor》中引用提多書 2:7–8：「凡事要顯出善行的榜樣」作為牧者準則。 - 福音派復興（Whitfield, Edwards）強調提多書的「恩典改變生命」主題——與加爾文相同核心。
19 世紀：改革宗倫理與社會行動
- 提多書 3:1–2：「要順服掌權者……溫柔待眾人」成為改革宗社會倫理基礎。
荷蘭神學家**亞伯拉罕‧凱波爾（Abraham Kuyper）**將其應用於公共神學：
「基督的主權遍及一切領域，故信徒在社會中行善是屬靈使命。」
四、現代改革宗神學中的再詮釋
1️⃣ 卡爾‧巴特（Karl Barth, 1886–1968）
- 在《教會教義學》中引用提多書 2:11–14，稱其為：
「恩典歷史化的縮影」（the historical concreteness of grace）。
- 他認為提多書展示出「上帝恩在時間中顯現」的模式：
- 過去的顯現（基督降生）
- 現在的教育（聖靈訓練）
- 未來的顯現（榮耀再臨）
📘 巴特的觀點：
提多書的「雙顯現神學」（two
epiphanies）揭示福音的歷史與末世張力，
即「上帝在基督裡行動」與「教會在世界中見證」的動態。
2️⃣ 約翰‧斯托得（John Stott, 20th century evangelical Reformed）
- 在其《The Message of the Pastoral Epistles》中稱提多書為：
「恩典神學的實踐版本」
- 他強調：
「教義（truth）與生活（conduct）在提多書中合而為一，正如信心與行為不可分。」
- 對當代教會而言，提多書挑戰的是：
- 教義的空洞化；
- 道德的相對化。
📗 斯托得認為：
「提多書為教會提供了一種恩典倫理學（ethics of grace）——既拒絕律法主義，也拒絕放縱。」
3️⃣ 現代改革宗神學的三重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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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 |
提多書的貢獻 |
現代應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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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典神學 |
恩典顯明並訓練信徒（2:11–12） |
成聖是恩典的延伸，而非人的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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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論 |
長老制與品格領袖（1:5–9） |
領袖治理須回歸靈性本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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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神學 |
行善與溫柔待眾人（3:1–2） |
教會在世作鹽作光，推動公義與慈憫 |
📘 當代神學家如 Kevin Vanhoozer、Michael Horton 等，皆將提多書視為：
「改革宗信仰的倫理向度」
「福音如何化為文化的神學見證」。
五、神學總結：從恩典到敬虔的「提多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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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主題 |
提多書核心經文 |
改教神學貢獻 |
現代啟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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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恩出於恩典 |
3:5 |
「唯獨恩典」的經典文本 |
抵抗功德主義與自我救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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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典訓練敬虔 |
2:11–12 |
成聖乃恩典的果效 |
信仰需成為生活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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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行彰顯真理 |
3:8 |
行為作為信心的果子 |
公共見證與社會參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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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秩序與領袖品格 |
1:5–9 |
長老制度根據 |
靈性領導與社群治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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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典與榮耀的張力 |
2:13 |
末世盼望激勵當下生活 |
活在「已然／未然」的信仰節奏中 |
📜 總結句（可作講道主題）：
「提多書是改教神學的橋樑——連結恩典的救恩與敬虔的生活，
教會秩序與公共見證，信心的根基與行為的果實。」
🕊 靈修結語（取自加爾文講道筆記）
「恩典使我們不再屬於自己，而成為上帝的學生，
祂藉恩典教導我們如何生活、如何盼望、如何愛。」
——加爾文，《提多書講章筆記》，1558
因此：
- 信仰若離開生活，恩典就被遺忘；
- 教會若離開真理，敬虔便失根；
- 恩典若不轉化為愛與行善，就失去「顯明」的目的。
✴ 今日的提多書呼聲
對改革宗群體而言，《提多書》仍是「屬靈秩序的教科書」與「恩典倫理的憲章」：
在真理中建立教會；在恩典中訓練生命；在世界中彰顯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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