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耶穌為人的思想慢慢瀰漫整個歐洲,新派的序幕拉了起來,整個時代面向一個新的局面,就是去基督化,去主性化,去敬拜化,耶穌變成我們學習、跟隨的一個表率,進入在德性上建造的新基督教運動。這個新的基督教是為了要配合當時正在發展的科學,把自己現代化到一個地步,就慢慢除掉敬拜性的宗教本質,變成模仿性的道德本質,神性的超自然本質變成人性的形象樣式本質。一步一步把敬拜、永恆、救贖等等抽離基督教信仰的核心﹔強調要傚法、要建立品德,用行為佔據基督教信仰的核心。
士萊馬赫所講的「啟示」,不是聖靈把上帝的話放在人心中,他所講的「啟示」,就是在人性中間對良善、道德,對偉大的心靈跟行為的覺悟的共同感。當你有道德的需要,我有道德的需要,你對道德重要性的覺悟跟我的覺悟同樣,這個「共同性的道德靈感」就可以代替聖靈的啟示。
什麼叫做罪呢?罪不是你行為中間的敗壞,罪就是那個生物性的本性,野蠻、自私,還沒有進化到一個已經達到文明時代應當表現的那種大公無私,那種以公義解決我們之間一切的糾紛的那種情形。簡言之,那種動物性的卑微狀態,就叫做「罪惡」。而已經進到高等社會公義平等的這種覺悟,這叫做「救贖」。
所以救贖不是耶穌的寶血洗淨我們,救贖不是十字架的功勞達到勝過撒但魔鬼邪惡勢力之後,所分享給我們的天上榮耀﹔救贖不過是我們已經離開低級的生物狀態的心靈,進而到高級道德人格的心靈。
什麼叫做「天國」呢?就是當公義、聖潔、良善的人性普及整個社會的時候,這叫做「天國」。所以我們盼望天國降臨就是盼望人類進化到一個地步,彼此之間懂得道德的價值,懂得在行為上的提升,懂得在全世界中間運行彼此尊重的這種人性。所以這些最偉大的名詞,上帝的國、公義、救贖以及人類之間要怎樣藉著信仰表達行為,全部被去神蹟化,去超自然化,去形上學化,去啟示化,慢慢就變成普遍的東西。
他們以為這個是進步,以為這個就是真正的基督教,而他們沒有想到這種信仰照他們的原則繼續向前走,經過兩百年以後,全歐洲的教會空了,禮拜堂剩下一個殼,人都走了。上了年紀的人死的死,而年輕的人沒有了信仰。他們建立了所謂比較以人為本的文化本質,以公義為憲法基礎的社會以後,慢慢地是比較民主,是比較公義,是比較有賙濟貧窮的社會福利行動,以為人就不需要上帝了,不需要救恩了,不需要救贖了。既然這些都不需要了,禮拜堂空空洞洞,人去樓空,就變成旅遊的勝地,成為拍照的對象,成為建築的模範,成為歷史的遺產。這樣,基督教是什麼?就是一個曾經有過偉大的道德教師,帶來人類嚮往公義社會的一個歷史痕跡、歷史產物。結果,基督教就慢慢沒有了。
在這樣的狀況中間,有一些有識之士,有信心的人,他們深深感到不對,但是這些人沒有辦法抗衡,也沒有辦法拒絕,因為大趨勢的潮流已經偏向那一邊了,所有的大學,所有的學術界,最高的研究所,神學的基地都給新派佔去了,所以這些人就變成比較沒有學問的一群,比較執著於古老的傳統,一廂情願地嚮往過去曾經有過的輝煌日子。這些人就慢慢被邊緣化了。他們就說:「主啊,我現在知道我們是在失敗的陣營中間,但是全世界不只是歐洲而己,還有亞洲、印度、非洲,去傳福音吧!」
所以這些比較沒有學術,在信仰上已經被邊緣化的人,他們到世界各地去傳道,他們還藉著曾經有過的傳統權威,制定了一些標準來衡量誰可以加入他們的差會。
一九六九年有人在巴色
(Basel Mission )總會第五層樓的差傳部的禮堂,問他們一句話:「你們差什麼人到非洲、亞洲去傳道?」他們說:「直到今天,我們還要考宣教士信不信耶穌是童貞女生的,耶穌為我們死在十字架上,耶穌是從死裡復活的。如果他們信,我們才差派他們出去,否則我們就不差派。」
這原是從十九世紀末葉起產生出來的一個新的規矩。也就是說,從前都是信仰人士,奉差去傳道,不必懷疑他們,所以就照著舊有的系統讓他們去做傳道。但是,自從發現神學院畢業的人比不進神學院的人更沒有信心,發現越有學術的人越丟棄信仰,所以他們就制定一個新的條例,要考基要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