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29日 星期四

「歷史的耶穌」:以道德代替信仰


       「歷史的耶穌」就成了一個新的課題了。什麼課題呢?

    「曾經有一個人是很偉大的,在歷史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活在地上,卻有天上的形像。他是普通的人,有不普通的道德﹔他是平凡的人,有不平凡的教訓。這一個歷史上的耶穌就因為他的道德,因為他的博愛,因為他的偉大的犧牲精神,嬴取了整個歐洲對他的信仰,這就是基督教的所在,這就是基督徒信仰的價值,這就是我們為什麼稱為基督教國家的真正的元素。」 

    什麼元素呢?道德元素。Religion lies in work but does not lie in talk 。他們開始恨惡講道的事情,恨惡那些理論的事情,轉而注重行為的問題。   

    「歷史的耶穌」者是以道德代替信仰。

新派神學的去基督化


       以耶穌為人的思想慢慢瀰漫整個歐洲,新派的序幕拉了起來,整個時代面向一個新的局面,就是去基督化,去主性化,去敬拜化,耶穌變成我們學習、跟隨的一個表率,進入在德性上建造的新基督教運動。這個新的基督教是為了要配合當時正在發展的科學,把自己現代化到一個地步,就慢慢除掉敬拜性的宗教本質,變成模仿性的道德本質,神性的超自然本質變成人性的形象樣式本質。一步一步把敬拜、永恆、救贖等等抽離基督教信仰的核心﹔強調要傚法、要建立品德,用行為佔據基督教信仰的核心。

       士萊馬赫所講的「啟示」,不是聖靈把上帝的話放在人心中,他所講的「啟示」,就是在人性中間對良善、道德,對偉大的心靈跟行為的覺悟的共同感。當你有道德的需要,我有道德的需要,你對道德重要性的覺悟跟我的覺悟同樣,這個「共同性的道德靈感」就可以代替聖靈的啟示。

    什麼叫做罪呢?罪不是你行為中間的敗壞,罪就是那個生物性的本性,野蠻、自私,還沒有進化到一個已經達到文明時代應當表現的那種大公無私,那種以公義解決我們之間一切的糾紛的那種情形。簡言之,那種動物性的卑微狀態,就叫做「罪惡」。而已經進到高等社會公義平等的這種覺悟,這叫做「救贖」。

    所以救贖不是耶穌的寶血洗淨我們,救贖不是十字架的功勞達到勝過撒但魔鬼邪惡勢力之後,所分享給我們的天上榮耀﹔救贖不過是我們已經離開低級的生物狀態的心靈,進而到高級道德人格的心靈。

    什麼叫做「天國」呢?就是當公義、聖潔、良善的人性普及整個社會的時候,這叫做「天國」。所以我們盼望天國降臨就是盼望人類進化到一個地步,彼此之間懂得道德的價值,懂得在行為上的提升,懂得在全世界中間運行彼此尊重的這種人性。所以這些最偉大的名詞,上帝的國、公義、救贖以及人類之間要怎樣藉著信仰表達行為,全部被去神蹟化,去超自然化,去形上學化,去啟示化,慢慢就變成普遍的東西。

       他們以為這個是進步,以為這個就是真正的基督教,而他們沒有想到這種信仰照他們的原則繼續向前走,經過兩百年以後,全歐洲的教會空了,禮拜堂剩下一個殼,人都走了。上了年紀的人死的死,而年輕的人沒有了信仰。他們建立了所謂比較以人為本的文化本質,以公義為憲法基礎的社會以後,慢慢地是比較民主,是比較公義,是比較有賙濟貧窮的社會福利行動,以為人就不需要上帝了,不需要救恩了,不需要救贖了。既然這些都不需要了,禮拜堂空空洞洞,人去樓空,就變成旅遊的勝地,成為拍照的對象,成為建築的模範,成為歷史的遺產。這樣,基督教是什麼?就是一個曾經有過偉大的道德教師,帶來人類嚮往公義社會的一個歷史痕跡、歷史產物。結果,基督教就慢慢沒有了。

       在這樣的狀況中間,有一些有識之士,有信心的人,他們深深感到不對,但是這些人沒有辦法抗衡,也沒有辦法拒絕,因為大趨勢的潮流已經偏向那一邊了,所有的大學,所有的學術界,最高的研究所,神學的基地都給新派佔去了,所以這些人就變成比較沒有學問的一群,比較執著於古老的傳統,一廂情願地嚮往過去曾經有過的輝煌日子。這些人就慢慢被邊緣化了。他們就說:「主啊,我現在知道我們是在失敗的陣營中間,但是全世界不只是歐洲而己,還有亞洲、印度、非洲,去傳福音吧!」

    所以這些比較沒有學術,在信仰上已經被邊緣化的人,他們到世界各地去傳道,他們還藉著曾經有過的傳統權威,制定了一些標準來衡量誰可以加入他們的差會。

    一九六九年有人在巴色(Basel Mission )總會第五層樓的差傳部的禮堂,問他們一句話:「你們差什麼人到非洲、亞洲去傳道?」他們說:「直到今天,我們還要考宣教士信不信耶穌是童貞女生的,耶穌為我們死在十字架上,耶穌是從死裡復活的。如果他們信,我們才差派他們出去,否則我們就不差派。」

    這原是從十九世紀末葉起產生出來的一個新的規矩。也就是說,從前都是信仰人士,奉差去傳道,不必懷疑他們,所以就照著舊有的系統讓他們去做傳道。但是,自從發現神學院畢業的人比不進神學院的人更沒有信心,發現越有學術的人越丟棄信仰,所以他們就制定一個新的條例,要考基要信仰。

一個被熱烈討論的神學題目:永世的基督與歷史的耶穌


       一個很熱烈被討論過的二十世紀神學的題目,它好像是把我們所信的救主分割成為兩個不同的位格,一個是永世的基督,一個是歷史的耶穌。永世的基督是在永恆界裡,歷史的耶穌是在暫時界裡。

       在二十世紀的時候,受了德國十九世紀新派神學動向的影響,基督在信仰中的地位已經被竄改,已經被質疑受神化的果效,而新派神學要把人帶回所謂「歷史上的那一個人,是很簡單的、很善良的、很親近上帝的人,是一個很平和的人,是一個很無私、捨己、犧牲、全然成為全人類榜樣的那一個普通人」的嚮往。

    到了十九世紀末葉,德國的神學界已經從承認基督為主的傳統的信仰中間,放棄超自然的因素,進入一個只把基督當作完人典範來作為他們所崇敬、所尊重的一個人類的榜樣。換言之,基督不再成為敬拜的對象了﹔基督也不再是我們敬拜、事奉的主,也不是我們以生命順從來跟隨的主﹔而是我們在生活上跟隨的榜樣,成為我們生活上的一個模範的作用。這樣,「基督是主」跟「耶穌是人」就分開來了。

    「基督是主,那不是我的信仰﹔耶穌是人,那是我的追求。」

    基督的神性是加上去的,耶穌的人性是本來有的。耶穌的人性是實實在在,是真體的,是可信的,是真正存在過的,而他的神性則是本來沒有的,是教會從起初藉著使徒再加上教父們想像出來,把他絕對化、神格化,就變成一個我們要信而根本不存在的上帝。其實這種新派的動向,不是從十九世紀才開始的,而是從十七、十八世紀就開始蠢蠢欲動,到了十九世紀就被正統化,就被系統化,就被絕對化,然後變成一枚炸彈在教會中間等待它爆炸的日子。
       包珥(Ferdinard Christian Baur, 1792-1860),杜平根學派(Tubingen School)的神學家,他是新派這一方面很重要的一個開創人物。比他和士萊馬赫(Friedrich Daniel Ernest Schleiermacher, 1786-1834)更早一百年,已經有人在這件事情上開始思索,探索怎樣可以把整個基督教的信仰推翻掉,把基督徒所信的基督拉下來。他們強調基督不過是一個人,一個良善的完人之模範,把他的人性提高到一個地步,使人不必再相信他的神性,而只接受他的人性,提倡他的道德。

    到了士萊馬赫的時候,他否定啟示論,否定基督的神性,否定聖經是上帝的話,否定神蹟的存在,否定基督是童貞女所生,否定基督的死的代贖性,否定基督復活的歷史意義,對教會裡面需要一位主,就是成為中保救贖者,基督神人二 性的雙重本性在一個位格中間的實體的否定,這些東西全部否定了以後,他就以同樣的名詞加以不同的解釋,用近代神學中間以人為本的探索的結果,重新解釋傳統的神學名詞。

       這樣,從士萊馬赫、包珥以後,立敕爾(Albrecht Ritchl 1822-1899)、威爾浩生(Julius Wellhausen, 1844-1918)、哈納克(Adolf Von Hamack1851-1930)、赫珥曼(Wilhelm Hermann1846-1922)等人,他們幾乎在各自的著作中間提到耶穌的時候,前面都沒有「主」這個字。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心裡面不能接受他是上帝,不能接受他是永恆者到肉身中,從永世進入暫存的這種「道成肉身」的神學。他們只把耶穌當作一個人,一個最尊貴的人,一個最高級的人,最聖潔的人,最良善的人,最和藹的人,最有使人和平功能的人,最親近上帝的人。